王树强:故乡书

2020.03.13 09:47 榆林日报 王树强

文/王树强

故乡,绥德县田庄镇王家沟,一个普通的村落,一样的有水有草,有黄土绵延的山,有沟有壑,有老井有拱桥,构成一幅黄土窑洞槐树悠悠的画册封面。

记忆中,故乡一直以苍狼白头的封面姿态出现,这个不起眼的小村子曾经演绎多少代悲喜画面,婚丧嫁娶,生命历史沉淀。那些沉静而斑驳的青石板路,那条蜿蜒铺开的乡村小路,那口曾经喂养过我们的甜水井,那一声伴随崖畔的回声,连同沧桑的往事,都定格在记忆深处,无法用别的粉彩来点缀。

故乡的封面是以黄土的沟壑为底色,配以山峁迎风的野草,野草里突然张望的山鸡,一块块黑豆、五米勾画的庄稼,衬托出家乡刚柔相济乡村田园的特殊魅力;在空白处,用溪水潺潺,弯身劳作的人做插图,有了山,有了绿,有了人,封面就有了极具深沉的黄土高原景色。

如同母亲一样顽强的身躯,故乡的勤劳、贤惠和美德,坚定地唤醒每一个在外的儿女始终保持着素朴而笃实的情怀。常年在外的时间太长太久了,作为地道的游子,故乡给我的感觉是:今天故乡已不再是过去的故乡,今天的故乡依然是原来的故乡,我与故乡之间已经无法用距离来丈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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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当夜阑人静的时候,一旦听得见周身的血液在奔突,脉搏在跳动,就会发现其中带有故乡夜半的风声或夏季的蛙鸣。

故乡的风,在我的意念中不断摇曳;故乡的亲人,在我的脑际里依稀浮现。回忆和往事流淌成一首信天游的姿态,飘过每一道山峁沟壑。故乡就像一个巨大的容器,包容着无论是苦难与梦想,还是悲欢与离合……更多的时候,人们会以敬畏的方式歌唱它,或者赞美它。而我,更多的时候是想念它。

纵然世事变迁,曾经栖息的地方,横亘的记忆依然清晰可辨,因为这里有我的热炕头、窗棂、方言、风俗、花草、树木……所有熟悉而亲切的人事风情都在等我,都留住在一颗尘埃落定的心里,柔软不可击破。

“哎,这就是那谁家小子,走的时候才黑豆杆杆儿那么高。”村民一脸诧异地比划着,在村头队房大槐树下,村民们谈论着过往,因为我的到来,又多了许多话题。“现在长成玉米干干了,一晃40年。”星移斗转,新履旧影,是呀,当我重新穿行于故乡身体的那些熟悉的风物,那些朴素的乡音,破旧的窑洞,以及庄稼、唢呐、秧歌,让我瘦弱的语词在巨大的虚空中久久发光,永远无法磨灭。

那些斑驳的印痕,零星的故事,皆以黄土为本,逶迤连绵的大山,依然用自己的沉静和智慧,喂养着每一座村庄,每一个子民,每一头牛羊,每一只飞鸟。令我顿悟,山,就是这大地隐约突兀的骨骼,山,才是这块土地爱的摇篮。而那些留守的老屋,曾经拥有的一切已化为历史云烟,里面是满满的空无,离乱的杂草,破旧的墙垣,走近它,隐约发出盈耳的乡音,总能诉说一段渐行渐远的故事。

今夜在故乡,看月亮,听草虫鸣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