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千:蓝花大碗(散文)

2019.04.23 12:46 榆林日报 九千

文/九千

在陕西,人们捧着很大的老碗圪蹴着吃饭是司空见惯的事情,在关中平原更加普遍,那碗硕大如盆,陶瓷制成,绘有蓝花图饰,筷子敲击铮铮有宏阔之音。

八百里秦川盛产小麦,六月麦黄时节,麦客带着镰刀和行囊揽活割麦,主人多以“裤带面”犒劳。新麦磨下的面,筋道,爽滑,油泼辣子biangbiang面,下苦的汉子能吃才能干,海大的老碗面咥几碗顶饱又耐扛,所以这饭碗也就是麦客干活的本钱。

九千:蓝花大碗(散文)

我曾亲眼见得一碎娃幼小的双手捧着硕大的老碗嘴里喊着“爸、咥饭”,此情此景实实把我惊得目瞪口呆,愣是记到如今。大碗的由来或许与这些关系不大,就像陕西的锅盔传说,原本是秦人出征作战背上前后两个如“锅盖”般大小的饼,实为口粮,战时对搏敌方刀枪竟然不得入,故而俗称“锅盔”。

在关中啥东西都得有个说法,不是传说就是典故。据考这“蓝花大老碗”是陈炉独有的传统青花瓷,在当地俗称“蓝花”。陕西铜川陈炉古镇是宋元之后耀州窑唯一尚在制瓷的旧址,千年来灼灼不息的烧造工艺流传至今,其烧造器物古韵自然、浑厚朴拙,所绘制的图案及花鸟鱼虫简约率真,写意概括,民间意趣中呈现着浑然大气的品格。耀州窑以其精湛的工艺和绝美的形制与定窑、钧窑、磁州窑并列,穿越时空享誉海内外。

明人唐顺说:“西北之音慷慨,东南之音柔婉,盖昔人所谓系水土之风气也。”一方水土一方人,陕西人性子烈,放得开,素有陕西冷娃的说法。但陕西人厚道,豁达,尚武崇文,十三朝古都人们养成了较强的中心意识,谝闲传都不离古今。保存完好的城墙以内,遍地秦砖汉瓦,文物商店鳞次栉比,大唐遗风犹存。碑林、大雁塔小雁塔、扶风法门寺等,地上地下沉淀着浩如烟海的历史文物,冷不丁哪达农人又打井挖出了千年兵马俑或名门皇室珍宝。在西安城的大街小巷,到处能听到秦腔的吼声,空气中升腾浮泛着温热酸辣五味交织的气息,那久远的现代的令人炫目的各式灯光辉映着店面建筑的别致,牌匾上名人的书体醒目地彰显着文化与商业的相互默契,旅游的人们如醉如痴地用手机拍摄那令自己心神游弋的街景,自拍这喧闹的背景下挤出来的快乐。钟楼边的回民街各种小吃任由熙熙攘攘的人们品尝,你会发现各种大碗的吃食都在挑逗吸引着你,要将你的眼睛和胃撑开,但最最吸引你的还是那蓝花大老碗来得更加实在。

京城出现许多家“秦人”“唐人”“老西安”食府,是近几年的事情。硕大的碗进了北京城,老北京炸酱面也用大碗,但碗大不及蓝花大碗,气势和花色有些明清的轻巧光滑,最要紧的是这蓝花大碗透着一种特殊的味儿,一种地方别致的厚重粗放的气息,很容易把人的情绪牵扯出来。久而久之南来北往的都对这海碗感了兴趣,端起大碗咥扯面,咥拉面,咥羊肉泡馍,不端这大碗就觉得不够过瘾,沉甸甸的感觉成为一种独特的体验和享受。

嗅着浓重的味道,私下里总是找三五乡党相约着北京城东西南北寻那陕西饭馆,满足饮食记忆的馋虫。有朋友戏谑地说“陕西人,找来找去总在找寻那碗燃面”。

舌尖上的诱惑不仅让南来北往的人们丰盛满足着饮食欲望,更让人们在蓝花大碗的景致里体会着生活弥散的快乐和欢愉,抑或是人们对豪迈与包容的纵情。至此,这碗被人们捧出更多的滋味和花样,捧出了全新的气象,捧出了京城捧出了诗意和远方。

碗是生活的象征,是地位的象征,碗是容器,盛装的都是梦想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