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直叙:文学让我起死回生

2020.07.06 09:17 在榆林网 ZaiYuLin.Com

我在20多年前曾在日记中写下:“一天当中,午后比上午的时间还要长。那么,人生的午后应该怎样度过?我觉得应该选择好衡量自己的标尺,以价值观作为首要考量,必须拥有自己的指南针,带着它一直走下去。”

每天早晨醒来,发现自己还活着,就觉得非常开心。因为我又可以做一点点我喜欢做的事情。霎时精神焕发,浑身有使不完的劲。

我已是耄耋之年,癌龄也已30余年,我没敢想能活到今天,非常感谢苍天对我的厚爱。但我心知肚明,我时时都有可能死,但又步步求生,每天都在努力地活着,想要活出价值和意义,做对社会有益的一点点小事情。

朱直叙:文学让我起死回生

1989年春,我的胃突然疼痛难忍,经县、市、省三级医院检查,确诊胃癌。这真是晴天霹雳,如同突然间拿到死亡通知书,我近乎崩溃。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,我认识到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,就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,绝不能轻言放弃。我先后经历了胃的次切除和全切除以及胆囊切除手术,经历了8个疗程的化疗。我的体重减少了32斤,肚皮上被刻画了一个大大的“川”字,一些很熟的人也不认识我,自己好久没敢照面,甚至也不敢摸肚子。

30年来,我拖着病体,哪怕是在很痛苦的化疗期间,仍然天天坚持写作,出版了《世事大观园》《直言集》《致远去的岁月》等七本书,约200多万字。这些书都是我用手一笔一画抠出来的,反复校对成册的;这是我一边抹泪,一边拼着老命磨练出来的。哪怕是我双手颤抖不停,字捏抓不到一块,也没有停止写作。有时实在累得支撑不住,用冷水冲一下头,或趴在桌上迷糊几分钟,起来继续干。

现在回想起来,那时我的写作整个进入狂热状态,身体几乎不存在,真的是爱文如命,到了痴迷、上瘾、走火入魔的境地。像是一个年富力强的后生,浑身上下有着使不完的劲儿,决心要同绝症抢时间、争速度,一决雌雄,完全忘了自己是个癌症患者,又是个高龄人。忆往昔,我有些后怕,那真是同绝症在拼老命,在决一死战。

现在回想起来,我主动滚入文化圈,投入写作的选择是正确的。说句肺腑之言,是文学收留了我的生命,是文学让我起死回生。我也经常在想,如若不患绝症,我能写出那些文章吗?我的回答是:有可能写一些,但要出七本书是绝对不可能的。这也许就应了“坏事里边有好的因素”。

我的一些作品获奖,有人说,这是媒体给我颁发的奖杯;有人说,这是读者发给我的荣誉证书;有人说,这是我人生旅途中一张张靓丽的名片……我则认为,它们是我30多年来在抗癌道路上走下的隐隐约约、歪歪斜斜的脚印;这是30多年来我同癌症的决斗过程中心血交融、催人泪下的凭证和印记;这是在我人生道路上同绝症搏斗时挥洒下的点点泪迹和血汗。

我现在身子骨还算硬朗,智力虽有下滑,但尚可运转,仍然在一些报刊上发表文章。虽然单身年迈,但有文学相伴,我不仅不觉得孤单、寂寞,还感到日子过得舒心有价值。

有学者曾经说过,“人最大的‘任性’就是不顾一切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。只有这样,人才可以说,我这一生不虚此行。”我以此作为座右铭,只要生命没有结束,拼搏就不能停止。(朱直叙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