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振国:陕北是个好地方

2023.03.24 13:25 榆林日报 单振国

按预先安排,毛主席乘第一只木船,同船的有李讷和秘书,卫士石国瑞及随行人员。周恩来、任弼时乘第二只木船,手枪连连长高富有在这只船上。陆定一、胡乔木等上了第三只木船。主席上船后,只听舵手一声长长吆喝,船工撑着木杆在船上快步奔走,船却沉甸甸地泊着,没有动静,稍一刻,船工收了撑杆,大家才感觉到船真的动了,缓缓驶离了渡口。李银桥、石国瑞和张天义等人紧围在毛主席身旁,一起劝说毛主席在船舱里坐下来,主席不肯,一直望着,再次挥动两只大手,向依然站在岸上送行的人们致意、告别,也是在向自己生活了长达13年之久的陕北大地告别。

据说,平时站在黄河岸上,河水看似平稳,可船一旦到了河心,才会知道浪高水急。船根本靠不了岸,凡上船装货,不是靠人蹚水背扛,就是得支架几块路板。但主席东渡这天,黄河水竟然十分平稳,河心的浪也小多了,河畔成了靠岸的好码头,船直接就靠岸了,毛主席直接就上了船。大家当时纷纷议论说,这一定是天遂人愿吧!

但黄河毕竟是黄河,接近河心,船开始摇晃起来,混浊的浪涛拍打着木船,冰块撞击着船体,人们在船上已经站不稳了。李银桥一面尽量保持着自己身体的平衡,一面用双手扶着随船摇摆的主席,连声劝道:“主席,快坐下吧,你坐下了,岸上的老乡们也就放心了!”

毛主席推开李银桥的手,望着渐渐远离的渡口和岸边聚集的人群,双眼变得湿润,闪出泪光。主席忽然大声朝着叶子龙说:“脚踏黄河,背靠陕北,怎么样?子龙,给我照张相吧!”当镜头对准毛主席的时候,主席站稳了身体,敛去了笑容,脸上露出一副庄严的神情。快门闪过,主席缓缓地、自言自语说:“把陕北的高原和人民,把黄河一起照下来,这是很有意义的纪念。”拍摄了照片,毛主席静静地坐在船舱里,表情更加严肃,他似乎在思索着有关中国革命的重大决策,似乎又是对陕北大地和陕北人民有了依依不舍的思恋。

行至河心,船随着洪流时而跃上波峰,时而被掼向波谷,像要凌空腾飞起来,浊浪如墙壁似的遮住了人们的视线。主席突然站起来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转身问大家:“你们谁敢游过黄河?”李银桥一听就愣了,结巴着嘀咕道:“主席,您、您这是在开玩笑吧?这么大、这么多的冰块在水里搅和着,这么深、这么凉的泥水在湍流着,一个漩涡接一个漩涡,谁敢下去游啊?”

有人喊:“马汉荣行,有一次他给彭老总送信,正赶上黄河发大水,他都游过去了!”

石国瑞接话茬说:“发大水的时候,我也游过!”

孙勇也说:“黄河发水时我没游过,但现在可以试试哇!”

情绪激昂的毛主席接过大家的话,大声说:“那好极了,来,咱们不坐船了,游过去吧!”

这一提议,把船上的人都惊呆了!艄公汉子也倒吸一口冷气,自言自语地说:“啊呀呀,天大大呀,这可不是耍耍哩!”毛主席听罢,哈哈大笑:“都说不能游?哈哈,你们是不敢游嘛!”木船终于划离了河心,毛主席对大家说:“你们可以藐视一切,但是不能藐视黄河!藐视黄河就是藐视我们这个民族!”之后,主席曾几次计划游黄河,但终因种种原因没能如愿。“自信人生二百年,会当水击三千里”。毛主席一生畅游过许多大河大江,唯独没有游过黄河,这对主席和黄河来说,都是一种遗憾!

船越来越接近东岸,大家纷纷向岸上前来迎接的人们张望。毛主席却再一次回望黄河,感慨万千地长叹一声:“唉!遗憾,遗憾,没有在黄河一游!”沉默片刻后,主席又深有感悟地说:“黄河真是一大天险啊……过去,黄河没有很好地得到利用,今后,应当利用黄河灌溉、发电、航运,让黄河为人民造福!”显然,此时的主席已在越来越多地思考着新中国的未来。

渡船终于绕过了无数顺流而下的冰块,避开了一个又一个漩涡,冲出激流,顺利地到达了黄河对岸——山西省临县碛口镇高家塔村的黄河滩头。下船后,毛主席和周恩来、任弼时等中央领导与前来迎接的地方同志热情握手,互相问候。薛海玉在毛主席前面下了船,他紧跟毛主席走了十多步。忽然毛主席站住了脚步,又慢慢地回过头来,再一次回望群山苍茫的陕北大地,回望黄河边上那些朴实憨厚的陕北人民。他满怀感慨、满怀深情、满眼含泪地说:“陕北是个好地方。”接着又说,“我们永远也不要忘了陕北!”

薛海玉听到主席这话顿时高兴极了,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陕北汉子,他为此感到由衷的自豪和高兴,甚至有些欣喜若狂了。为了证实自己没有听错,他向站在主席身边的一位解放军同志询问道:“首长刚才说了句啥?”当这位同志证实他确实没有听错时,他高兴得眼眶里顿时溢满了激动的泪花。毛主席随后又同船工们进行了亲切的交谈,了解到他们生活十分困难的情况后,又亲自给水手们批拨了360斤边区粮票。毛主席握着他们的手,对大家说:“谢谢你们!”至此,东渡顺利结束。

5月26日,主席一行到达西柏坡村。接着,毛主席指挥了著名的辽沈、淮海、平津三大战役,为解放全中国吹响了胜利的号角。从此,吴堡川口古渡成为了一个闻名遐迩的“红渡口”,立起了高耸的“毛主席东渡纪念碑”!